“你好，請問黃皮怎麽賣？”就在劉勝楞神之際，一個白衣書生走到自己面前。

劉勝不禁差異，他這黃皮爛得差不多了，他正想找個地方把黃皮扔掉，竟然還有人會買黃皮？想著，劉勝上下打量著書生。

那書生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，一手普通的紙扇，一看就是窮書生的樣，可能是想趁低價買點黃皮回去吃吧。想著，劉勝也不為難書生，道：“兩文錢一斤吧。”

書生一驚，“怎麽這麽便宜？”

“誒，你可別這麽說，你幫我解決爛掉的黃皮，我收你錢愧疚還不說，怎麽會給你更高的價錢？”見那書生還想提價，劉勝捂著良心為難地說道。

那書生微微一笑，提著個麻布袋，上前去挑黃皮。不過這個動作在劉勝的眼裏就是多餘的，沒有誰比他更明白這黃皮爛到什麽程度，如果還有能入眼的，他早就賣掉了。剩下的黃皮又酸又爛，活脫脫的次等貨。

書生挑了兩柱香的時間。每每劉勝認為書生放棄繼續挑選時候，他都理了理袖子，換了個方位挑黃皮。書生挑得很細心，幾乎眼前每一個黃皮都仔細瞧幾眼，掂量幾下便放下。不一會兒，書生要的和不要的分成兩堆。

劉勝一看，書生挑得要麽是完好但是酸得徹底的，要麽是算的上甜但爛了一半的。不過相比起另一堆又酸又爛得好太多了。

“可以了，麻煩幫我稱一下。”書生兩手艱難地提著大麻袋，遞給劉勝。劉勝吃驚地說道：“你一個人吃得完這麽多嗎？”瞧那袋子鼓成的樣子，最起碼也有五斤吧。這種黃皮留不到第二天的。

書生抹了把汗，笑道：“吃得完，盡管結算。”

劉勝暗自關心書生一下，便一手拎著麻袋去稱了。“誒？你好厲害啊，一只手就能拿起來。”書生見自己兩手搬的東西劉勝如此輕松地提起，十足地吃驚一把。

劉勝突然被誇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沒什麽，小時候經常搬重東西，平時我一只手能拎三個這樣重量的。”長這麽大，第一次被人誇呢。

書生一聽，又讚嘆一番。說得劉勝臉紅紅的，但是當他把麻袋的重量稱出來後，心裏一空。七斤半，像以往他一定會結八斤的賬。但是十六文錢……劉勝回頭望了眼書生，眼裏閃著暗光。

“怎麽樣，多少錢？”書生問道。

“十文錢。”劉勝微微一笑。

書生楞了楞，摸著腦袋為難地說道：“原來我挑了五斤啊。也不對啊，我感覺沒那麽輕啊，難道是我這段時間身體虛弱了。”一邊念叨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十文錢，然後更加為難地看著大麻袋。

劉勝伸手，遞給書生一根長木棍，道：“用這個扛回去，比你提著省力。”

書生一聽，連忙擺手拒絕，“我怎麽好意思接受呢？”

“誒，送給你的你都不要，像什麽樣。”一邊說著，劉勝一邊把麻袋掛在木棍上。

書生不好拒絕，只好連聲說謝。

——

扛著個大袋子，許墨文來到一家茶樓，他讓小二上些廉價的茶，然後挑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。放下袋子，松了松肩膀，許墨文便把袋子裏的黃皮取出，擦擦手，開始了漫長的剝黃皮之旅。

小二端上一壺茶水，問許墨文要點些什麽。許墨文搖搖頭，把茶位的兩文錢交出去，“暫時不用了。”

小二瞥了瞥滿桌的黃皮，心裏差異，但還是低頭忙別的事去了。

“嘿，老兄。你打算吃黃皮飽嗎？”隔壁桌的人看見許墨文那麽奇葩，不禁笑道。

許墨文只是剝黃皮，沒有回答他。

“老兄，我看你是別的地方過來考鄉試的吧。”那人註意到許墨文標準的窮書生打扮。

許墨文點點頭，繼續剝黃皮，“是啊，我來這裏三次了。”

“嗯？！老兄，這麽說你之前考了兩次鄉試，加上兩個月後的，這就第三次了！我的天，你活脫脫掙紮了九年啊。（鄉試三年舉辦一次）這麽有毅力？要是我，第二次不過就放棄了。反正靠進舉人的少之又少，真正加官進爵的就一兩個。”那人一邊搖著頭，一邊感嘆著。

許墨文嘆了口濁氣，像是回憶了什麽，“一十五歲之時便為鄉試準備了。”

那人猛地一拍許墨文，又道：“別說什麽喪氣話了。老兄，竟然你來這裏那麽多次。可有聽過我們這邊的琵琶狐姬？”

許墨文搖搖頭，繼續剝黃皮，“我來這裏只是讀書和考試。”

那人聽許墨文竟然對美人不感興趣，不敢相信地說道：“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，滿腦子只顧讀書，別跟我說你都二十四歲還沒有娶妻。”（男子二十為弱冠之年，真正成年，娶妻生子的時候）

許墨文不說話，繼續剝黃皮。

那人實在無語了。

“那我跟你說哦。那琵琶狐姬啊，聽說她每一次在玉香樓出現的時候，仙音彌漫，炎炎夏日的灼氣都被仙音所驅散。每每聽狐姬彈奏琵琶曲，都會感到神清氣爽，仿佛靈魂超脫世俗。”那人自顧自地說起來。

“哦？這麽神？”許墨文繼續剝黃皮。

“還有更神的。聽說琵琶狐姬之所以被稱為狐姬，還是她脖子上環著的白狐，那毛發漂亮得完全不是市場上可以見到的。這琵琶狐姬每每出場都會穿白衣，帶白面紗……”

“面紗？”許墨文胸口一痛，眼前出現另一個女子的身影。只可惜伊人已不在他轉角回眸之處，而是擁入另一個人的懷中。

那人以為許墨文終於有了興趣，更加興奮地說道：“就是她經常戴面紗，所有人都猜測這狐姬是不是擁有絕色姿容。不過，當有人想走進狐姬一丈之內時，那白色狐貍張牙舞爪，可怕極了。不過這世界上，可能只有琵琶狐姬的狐貍這麽有靈性……”

許墨文擺擺手，沒有繼續聽下去。心頭的酸痛早已滅絕了他的其他心思。他把剝好的黃皮塞到嘴裏。許墨文的兩眼化作兩潭泉水，映著伊人的模樣。

哎呀，怎麽那麽酸呢？

【月兒彎，月兒彎，書生十年是寒窗】

【伊人妝，秋眉晃，宛在水中央】

——

“幽幽姐，看在我們以前都是九條尾巴的面子上，你就放過我一把吧。我也是被罰下來的啊。”鼻青臉腫的秋月捂著自己的菊花，不得不跪下求饒。

幽幽高傲地轉過身，輕輕一躍，跳到小姬的肩膀上，提醒道：“小姬，我給你約了人，在‘有間飯店’”

就在秋月聽得一頭霧水之時，小姬為難地皺眉，“幽幽姐，又去啊，這個月已經第六次了。”

“第六次又怎麽樣？這八年來你相了多少次親？五百九十八次！你一次都沒給我答案。你就不和人家談兩天嗎？”說起這個，幽幽心裏就火。

小姬無奈地說道：“幽幽姐，你不是不知道，他們走進我一丈內，我就頭暈想吐。”

“可是我還想回神界啊。雖然說你現在二十八歲，比人家十五歲的黃花大閨女多了一倍的年輪，但是起碼比三四十歲好啊。夠了，給我去。”幽幽跺跺腳，小姬肩上便蒙上一次薄冰，不一會兒，薄冰破裂，小姬的氣質變了變，五官更柔和了些。不再是秋月第一次見時的冷傲感覺，而是溫柔感和賢淑感。

小姬無奈之下，只好抱著秋月，肩上站著幽幽出去了。

——

給許墨文賣完黃皮的劉勝，推著一車的殘次品，準備找地方倒掉。卻見眼角處一個身影莫名地眼熟。

“姐姐！”劉勝失聲地叫道。

然而那女子的腳步沒有停下。“姐姐！姐姐！”劉勝扔下一車的黃皮，提腿追去。

小姬聽到有人叫姐姐，並沒有理會什麽，就連她肩上的幽幽，只是懶懶地趴著睡覺。然而秋月怎麽就感覺聲音有些熟悉呢？

“姐姐！”那人狂叫著姐姐，一只手搭在小姬另一個肩膀上，嚇得小姬身體一僵。

“你誰啊？”小姬回頭，便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男子搭著自己的肩膀，還在叫姐姐姐姐的。“我不是你的姐姐。”小姬懷疑這個人精神有問題，補充一句，

劉勝一聽，心空了，眼睛裏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之光又一次灰暗下來。仔細看面前女子的面容，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熟悉感，只好失落地說：“不好意思，找錯人了，”

小姬拍拍肩膀，轉身往“有間飯店”的方向走去。幽幽只是動動耳朵，繼續睡覺。

只有小姬懷中的秋月僵住了，剛剛那是劉勝。對，我想起來了，小姬原本的容貌和劉勝有六七分相像！

六七分相像+劉勝的熟悉感+二十八歲+風塵女子=劉瑩

秋月想出聲，但是她現在可是在街上，若是此刻說話的話，不就是告訴大家自己與眾不同嗎？

真相硬生生吞進了肚子裏。

而幽幽微微張開狐貍眼，藍紫色的眼珠子轉了轉。就在剛剛，她感受到屬於她的寒氣。

——

坐在小姬面前的黝黑男子，十足的農民一枚，樸實老成。男子看見小姬第一眼，便覺得這女子非常適合當自己的妻子。前幾場對話，兩個人還算聊得過來，殊不知全程都是幽幽一直盯著小姬進行的。盡管那男子坐在桌子對面，但是小姬還是忍不住頭暈想嘔。

“姬姑娘是否身體不舒服？”那男子註意到小姬臉色越來越蒼白。

小姬撐著桌子站起身說：“沒什麽大礙，我去一下茅廁。”說完，便在幽幽瞪大的狐貍眼下，小步跑溜出去了。

“小姬，給我回去。這第五百九十八次相親，你又想黃了嗎？”幽幽咧著尖牙，吐著寒氣，逼小姬回去。秋月無可奈何地飛在空中。

“咳咳，幽幽姐，放過我吧。前面的五百九十七次相親不還是黃了嗎？再黃這麽一次，又有何妨？”說完，小姬扶著墻吐了起來。

第五百九十七次了！想想就讓幽幽惱火。幽幽一張嘴，對著小姬就是個無情的冰霜。而小姬可不是秋月，能接下八尾的九尾白狐一擊。

“幽幽姐，你在幹什麽？”秋月騰身飛過，噴出一墻的鳳凰火。烈火融化了部分冰霜，一小部分化作了雪花。五翎的秋月無法真正擋住幽幽的攻擊。

“我管她喜不喜歡，反正只要嫁了就行了。”幽幽八尾變出，嘴裏的寒氣化作冰霜。

“可強扭的瓜不甜。神大人的要求是美滿婚姻，不喜歡的怎麽美滿？”知道自己打不過幽幽，秋月只好動嘴炮。

狐貍眼微微瞇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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